真相只有一个 数字取证技术能最终还原它吗？

　　据《连线》杂志报道，2017年6月，在肯辛顿和切尔西之间的富人区，24层高的格伦菲尔公寓楼(Grenfell)4层发生了爆炸。整栋大楼迅速被大火吞噬，71人丧生。格伦菲尔公寓楼起火事件至今还无人受到起诉，伦敦警察厅的刑事调查可能要到2019年才能完成。

　　如今，将近一年过去了，总部位于伦敦的调查机构Forensic Architecture(下文简称FA)正在试图将当晚发生的事情拼凑起来。该组织曾帮助绘制叙利亚监狱的地图，并为揭秘2014年墨西哥伊瓜拉市43名学生失踪案提供帮助。现在，FA发布了格伦菲尔公寓楼的交互式3D模型，并呼吁公众提供当天晚上拍摄的视频材料。

　　与其他聚焦于具体结果或调查的工作相比，FA在格伦菲尔公寓楼的工作更加开放，介于公共记忆和调查档案之间，它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，这个机构始终在利用Youtube、Periscope以及其他社交媒体形式、Sky News上的视频材料，帮助还原事件的真实场景。

　　项目技术专家尼克⋅马斯特顿(Nick Masterton)说：“关于此次火灾，许多最重要的视频内容都出现在早期，很多视频材料都是人们利用移动设备拍摄的模糊画面。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新闻媒体工作人员到达现场，才有了非常专业的视频材料。如果有人仍然有关键时刻的图像和视频，可以提供有益的补充或更多信息。”

　　将所有的信息拼接起来，并将其映射到建筑物模型上，这是在建造格伦菲尔公寓楼起火事件12小时长视频的开始。马斯特顿解释说：“我们已经完成了原型，目前正在开发我们自己的工具来实现投影视频的可视化。”这个项目名为“格伦菲尔媒体档案”(Grenfell Media Archive)，但它目前只被内部团队使用。他们的长期希望是建立数据库，支持互动档案与外部共享。

　　前面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：这个过程需要完成的工作包括绘图、解释视频、提取元数据、运动跟踪以及投影视频到模型中。马斯特顿说，Forensic Architecture正在使用开源计算机图形软件Blender来对格伦菲尔公寓楼进行建模，利用Cinema4D进行运动跟踪，利用Adobe After Effects将它们全部整合起来。马斯特顿称：“格伦菲尔媒体档案本身就是这条管道的终点。”这个档案是FA自己的工具，是使用名为3JS的Javascript库构建的，它的工作方式类似“网上的3D图形”。

　　“格伦菲尔媒体档案”与目前正在进行的刑事调查和公众调查一起运行，FA正在鼓励人们将他们的视频捐赠出来，并将其提交给调查和机构。FA的记者、研究人员鲍勃⋅特拉福德(Bob Trafford)说，他们一直在咨询这些机构，以确保它的工作与已经开展的工作相吻合。FA还利用《信息自由法案》，从伦敦相关机构那里获得了额外的信息。

　　建立还原现场的准确图像是非常复杂的，因为在火灾发生几分钟后，这座公寓楼就被点燃了。马斯特顿指着公寓楼的模型说：“它就像突然爆发了，这是这座建筑的东立面，它在几分钟内就变成了废墟。这是一个非常快速的过程，然后它以逆时针的方向围绕着建筑向北、向西再向南发展。”

　　由于有大量的公开视频资料，并从肯辛顿和切尔西规划网站获得建筑信息，Forensic Architecture已经能够展示令人难以置信的细节水平。除了动画3D模型，该团队还在平面上展示了所有四个立面，这清晰地展示了火灾发生的精确轨迹和它蔓延的速度。马斯特顿称：“以石油为基础的熔块熔化并形成熔融液滴，并导致火向楼上和楼下蔓延。”

　　对火灾的公众调查表明，最终将公布收集到的500个目击者的证词，FA将以一种结构化的方式筛选这些证据，并将调查结果反馈到档案中。特拉福德说:“可能有一种方法，我们可以开始构建包含在那里的信息，将这些信息从证词中构建到空间数据库中。”这一工作往往需要潜心研究，它可能会发现不一致的地方。

　　FA正在创造新的调查形式，包括多种形式的数据可视化技术，一种新的学术实践，以及一个研究机构。特拉福德说:“我觉得我们很快就会缩小注意力或运作模式，我们认为这是一种力量，能够在像当代艺术学院和国际刑事法庭这样的机构中运作。”

　　有时，该机构还会与国际特赦组织(Amnesty International)等合作，致力于解决长期案件，比如2014年以色列-加沙冲突期间，重建拉法(Rafah)为期四天的激烈战争场景，以为法庭提供证据。在其他时候，它也参与再现犯罪情节，比如在德国北部发生的种族主义谋杀中，揭露警察对所发生事情的描述。

　　在其之前的工作中，最类似于格伦菲尔公寓楼的项目，就像特拉福德提到的，是它为墨西哥伊瓜拉失踪案开发的工具。虽然该机构对格伦菲尔项目没有具体的期望或结果，但“将所有这些较小的证据结合在起来，包括在空间和时间上，往往能为调查提供新的线索和角度。”而这起失踪案的研究实际上推动了二次调查。

　　与伊瓜拉失踪案不同的是，格伦菲尔公寓楼起火事件发生在“富媒体”的城市背景下。每个人都有智能手机，捕捉周围发生的事情。特拉福德说：“在伦敦各地，我们有智能手机和相机提供成千上万的证据，所以我们需要解决的是使用数字模型创建一个数据库，用来存储所有这些散碎的智能手机镜头，它们都是独特的证词。”

　　至关重要的是，FA的工作从来不需要对普通公民进行培训。该组织将其描述为一种反取证技术，特拉福德解释说：“国家的司法程序在各个方面都享有特权，因为它拥有更大的资源获取渠道，可以充分接触犯罪现场，甚至可以决定司法规则，而我们有更细致的司法程序。”

　　据FA创始人、Goldsmiths的视觉和空间文化教授伊亚尔⋅威兹曼(Eyal Weizman)说，物体、地点和空间都是“明显的(可见的)、可信的和有说服力的”。他认为，我们正处在“法医转型”的过程中，在我们的文化和官方机构中，“对物质调查的敏感反应”变得越来越明显。

　　FA提供了一种对威兹曼所谓的“法医现状”的激进颠覆，即国家控制调查手段，训练他们进行犯罪调查，并将自己塑造成仁慈的形象。在这里，法医凝视的方向是颠倒的。它的模型建立了一种证明基础结构，在这种基础结构中，语言和记忆在创伤情况下的不稳定性可被证明是可信的。

　　在那场火灾发生前的几个月里，格伦菲尔公寓楼的居民曾写道：“只有灾难性的事件才会暴露出我们房东的无能和蠢笨。”可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，而FA的帮助可能会更充分地解释其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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